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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廖修竹起初会反抗,后来就任由他们去说了,因为他总是忙着干活赚钱,夏天的时候抓鱼钓黄鳝拿去集市上卖,冬天的时候就和姥爷一起编竹筐竹篾卖钱。
他从来没告诉过姥爷自己被欺负,然而有一天,拄着拐的姥爷正好路过廖修竹放学常走的那条路,听到了那一声声刺耳的嘲讽,登时火冒三丈,拿着拐要打那些小孩,却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廖修竹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姥爷,像一头垂垂暮已的雄狮,在愤怒而又无奈地嘶吼。
当天晚上下着暴雨,雷声特别大,就好像在耳朵边炸开的那样。
廖修竹很少觉得那么的心惊害怕,怎么也睡不着,便每隔一会儿喊一声姥爷,听到姥爷模糊不清的回应时,便觉得心就能稍稍安定一点。
大约是天要亮的时候,他喊了好几声姥爷都没回应,赤着脚跑去姥爷床那儿一摸,才发现身子都凉了。
就这样,这两间破破烂烂的小平房里,最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一年,他十岁。
从此便是孑然一身了。
也就是那一年,村子里来了新的老师,听说她只教一年,但大家还是抱有极大的热情。
因为这位新老师和村子里所有的女性都不一样,她会穿一身漂亮的格子长裙,还系着小巧别致的丝巾,干净锃亮的小皮鞋常常令那些胶鞋上都粘着泥巴的小女孩们自惭形秽。
她很关照班里这个看上去脏兮兮的小男孩,大约是因为这让她想起自己那差不多大的儿子。
廖修竹起初并不愿承她的情,那时候的他就像只拧头拧脑的小狮子,对一切靠近自己的人都抱有很大的敌意。
可这位老师很好,她十分有耐心地给予廖修竹关爱与照顾,一次又一次。
廖修竹虽然仍然冷着一张脸,但心早就软了下来。他开始害怕,害怕这位老师一走,自己就又要陷入孤零零一个人的境地了。
如果不是见过太阳,他是能忍受黑暗的。可体验过阳光的温暖芳香,谁还能坦然忍受黑暗的阴冷潮湿。
每次打雷下雨的时候,他都会把头埋进被子里,浑身颤抖着一个人挨过去。
姥爷尸体的冰凉温度和雷声雨声一起,成为了他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可这次,有人抱住了他。
“我带你走吧,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老师的温暖让可怜瑟缩的廖修竹怔住了。
他像只被人类伤害过的小兽,试探着,期待着,忐忑着,小声说道:“好。”
他再也离不开这种温暖了。
于是“宋老师”变成了宋阿姨,他坐上了离开家乡的火车。
那是他第一次坐火车,他觉得一切都美好得像个梦。窗外的景色是美的,火车站台的人挤人是有趣的,火车盒饭也是好吃的。
仿佛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他觉得,未来一切都会好的。
宋阿姨家在的地方没有泥巴,只有高高的楼房,走在路上的人都是那么的光鲜亮丽,他觉得自己很窘迫,于是拼命想要遮掩鞋子上的泥土。
“我家里有个儿子,比你大两岁,叫路行舟,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廖修竹既紧张又期待。
门开了,宋阿姨熟稔地换着鞋:“小舟啊,弟弟来了,快出来!”
十三岁的路行舟和阳光一起出现,耀眼得像电视剧里的孩子,递过一瓶冰镇可乐,他笑着说道:
“弟弟来了!喝点可乐吧!”
“哟!小舟今天还挺懂事。”宋阿姨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面前玻璃瓶装着的褐色可乐,有水珠浮在瓶身表面,廖修竹紧张的心得到了莫大的舒缓。
他从来没喝过。
“谢,谢谢……”廖修竹结结巴巴地回复着。
他笨拙地打开瓶盖,喝了一口,甜甜的,凉凉的,比小时候生病才能喝到的糖水还要甜。
可那却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的味道。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道女声打断了廖修竹的回忆。
廖修竹慌张地看了看左右,原来周围位置已经被坐满了,只有自己这儿还有空。面前的女孩子拉着闺蜜,正礼貌地询问自己。
“没有……没有,你们坐吧!”廖修竹逃也似地离开了。
“哎……”女孩有点懊恼地叫了一声,见人都跑远了才不甘心地嘟囔道,“好不容易见到帅哥,还想要个联系方式呢……”
闺蜜却一脸若有所思:“你不觉得他长得很眼熟吗?”
“有吗?”女孩也仔细想了想,突然地瞪大了眼睛,“是他吧!是那个……就是那个!”
“bingo~就是那个前两天官宣和你那心爱的顾鹤哥哥一起录制节目的廖修竹啊!”
“怎么会遇见他!”女孩愤愤地拽了拽衣角,“好晦气!走,我们不坐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