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床榻上的护国公再不是当年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时枯瘦如柴，脸上没有半分的血色。
“爷爷，您病了为何不告诉香儿？”饶是艾香见惯了生死，但是在意的人看着他渐渐的没有活力没有生命的迹像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以她看诊无数人的情况来看，护国国果然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程度了。
艾香是后悔的，她怎么就没有早一点回来呢。
上一次见护国府是什么时候？
过年的时候？
久到她都快记不清老太爷的容颜了。
要是能早一点知道他病了，或许还可以调理的。
“没用！”护国公当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事：“早一点走也未偿不是一种解脱。”
老爷子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了不少一百次，身上受过伤中过毒，虽然年轻的时候能扛得住，现在年老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疼。
“爷爷……”艾香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志帆若是在家的话，他一定不想看到您现在这个样子的。”
“所以我不让任何人告诉他我的情况。”护国公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他离开有几年了？”
那一次的离开，他就知道自己是再也见不到自己这个孙儿了。
所以祖孙俩在书房密谈了一天一夜，将自己的所有都倾囊相授了。
“回爷爷，有四年零两个月了。”艾香甚至记得是两个月三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时间又过得很慢。
慢的是没有他的每一个漫漫长夜伴着的是相思。
“志帆是我伍家的骄傲，所以，什么事都不能打扰他的。”护国公点了点头：“你是一个好媳妇！”
老爷子指的是什么事？
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默默做好后盾相夫教子吗？
“志帆给我说过，你们原本是打算定居四方县的。”护国公道：“为了大局，为了志帆，你带着孩子留在了京城，一留就是四年多了。”
而且还不知道未来要留多久。
艾香想要不是艾家事多，自己揽事的本领不一般，这种留京等待的罪估计确实很难受。
“志帆临走之前对我说，让我等五年，五年之内，他会挣回伍家的爵位。”护国公道：“伍家是开国世勋，历代君王都很厚待，到我这一代爵位就世袭到底了，志帆说这个爵位不能旁落。”
为了一个空有的虚名，他也是拼了。
不对，他离开的时候对自己说过什么，说等三年的！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计较这些事呢。
每一次的书信都是听他说几个字：媳妇儿，我想你了；媳妇儿，我想你比想儿子女儿更多一些；媳妇儿，我想你给我做吃的……
避口不谈前方的战事，那是怕她担心。
但是和护国公，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让伍志帆挣回护国公府的爵位，这是护国公的心愿。
这位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老人，心心念念的到底是孙子还是爵位？
“香儿，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护国公道：“我等不回志帆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你记得让他带上爵位到我坟前告诉我一声。”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护国公满心装的或许不是疆土统一，而是伍家的功名。
但是，那心意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