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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三点左右,佩吉来到医院探望洛楚。嘘寒问暖一番后,佩吉提到了泥潭魔能辐射不衰减的问题,不出佩吉所料,洛楚倾向深渊内部还有魔核在运作。洛楚表示,自己可以再去泥潭内打探一番,自己的伤虽然没好,但并不碍事。佩吉连忙劝阻,谎称能术协会已经制定好了全部应对方案,不需要洛楚操心。之后,佩吉随便问了些有关凡骨社的问题,洛楚面带笑容,对答如流。

在和洛楚交流的过程中,佩吉越来越觉得洛楚有些不对劲,但就是说不清具体的原因。就在佩吉暗中寻找奇怪感觉的来源时,洛楚走到窗边,轻轻地拉上了窗帘。

“佩吉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奇怪?”

洛楚的这句话让佩吉倒吸一口凉气。

“哈哈哈,怎么会呢,您为何会这么想呢?”

“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呀。因为,我也觉得您有些奇怪。”

不安感再次出现,非常强烈,像虫群一般爬满佩吉的全身。

“哦?您觉得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其实,您的魔能和我的魔能有很微弱的共鸣。”

所谓魔能共鸣,是指能术师之间自然建立起的异常敏感的魔能感知,非常罕见,原因复杂多样,至今仍存在诸多疑团。实际上,不催动魔能的能术师之间的能术感知,主要是通过魔能密度极高的魔核,而当魔能共鸣发生时,能术师能够彼此感知到一种不同于魔核魔能的独特“气息”,但是这种气息不仅种类庞杂,并且往往难以描述。

“哈哈,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听到魔能共鸣这个词,佩吉松了口气,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过魔能共鸣,因此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此说来问题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可是呀,几千年来,据我所知,能和我的魔能发生共鸣的人,只存在一种可能性。你看过一本波纹语写成的魔能古书吧?”

佩吉知道洛楚的真实身份了。他开始全身发抖,即使想要克制,也无能为力。

“真是没有想到,我的身份会这样被你知晓。”洛楚瞬间自魔能空间移动到佩吉身后,把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替我保守秘密。”

“那是当然,洛楚大人。”

佩吉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他感觉,无论球形深渊的结局如何,他的命运就要改变了。当真正的个人机遇突然降临时,有些目标和理想就会失去意义。

“你看的那本书,是我最为得意的作品之一,并且是我一直想要亲手毁掉的作品。你没有给别人看过吧,还是说书是有人交给你的?”

“那本书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我读完后把它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得到那种书,正常的能术师都会想把它据为己有,您说对吧?”

“很有道理。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那本书的吗?”

“我是从影之国的一个古玩世家那里买来的。”

“原来如此,那你的运气可真是好,毕竟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洛楚大人您放心,我会尽快把书还给您的。”

“书我不需要,你处理掉就好。”

“听从您的吩咐。我还有些话想要向您汇报。”

“请讲。”洛楚优雅地绕到了佩吉的身前,重新坐到了床边。

“不瞒您说,这次的球形深渊事件,我也是参与者之一。”

“这倒是令人意外。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呢?我可是站在古亥这一边的呀。”

“因为这次事件的策划者,您应该非常熟悉,那位大人曾经无意间和我说过,自己很想念师父,也就是华时神。”

“他果然还没死吗”

“没错,您的徒弟尚在人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您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任何存在都有其意义,只要找到它的合理定位。我知道您的想法和他有冲突,可是您心里也应该清楚,能术是不可能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它也是有它存在的价值的。”

“哦?有什么价值呀?”

“您很快就会看到的。我也给您透露一下吧,这次行动的规模,可能会大大出乎您的预料。”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在这之前,您想不想和他见一面?他现在就在深渊。见过他以后,如果您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对,您再处理不迟。”

“我会去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您太客气了。另外,我对您的伤势深感歉意。我替他向您道歉。”

“没事,不足挂齿。”

“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但说无妨。”

“我有机会替您办事吗?”

“你可真会左右逢源呀。”

“您见笑了。其实,我对您一直非常向往,尤其是看过您的作品之后。您是举世无双的能术师,能为您工作是我无上的荣耀。”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随您的意愿,我这就告辞。那本书我就自行销毁了,我没有留下备份。”

“好,有劳你了。”

佩吉走后,洛楚伸了个懒腰,把窗帘重新拉开,继续阅读《希望兽日记》。可是,无论洛楚怎么努力,还是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小说上。她叹了口气,把书合起来放到一边,躺倒在床上。

洛楚只杀死过一个人,就是她唯一的徒弟撒斯通,其名号为明光天使。她之前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曾一度为之伤心欲绝,并决定从此不再收徒。当年,撒斯通为了研究“至高能术”走火入魔,杀害了非常多的能术师。事情败露后,佐尔伽衣判处撒斯通死罪,洛楚主动提出行刑,亲手将撒斯通推入魔能地狱(一种天火年间对能术师最残酷的刑罚)。现在得知撒斯通没有死,洛楚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感觉,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他。“真是天意可畏啊。”她轻声说着,用左手拇指轻抚着右手的手心。突然,她将拇指用力一按,手心立刻流出了鲜血。她没有起身,一动也不动,任凭血液顺着纤长洁白的手臂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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