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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珍摔伤后,由于尾骨脱位,长时间坐着不舒服,而包装车间的活儿又要坐着干,她因此感觉特别难受。

为了换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她让税务局刘局长和朱股长作陪,请制线厂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岳威和生产科长张瘸子来家里吃了一顿,花了两百多块钱。由于“一把手”龙厂长出差没有请到,她又先后两次上门送礼,共送了四瓶酒、一条烟和一盒BJ糕点。

按照白素珍的想法,自己也算是花了血本,领导肯定会答应她换岗位的要求。更何况,她只是想当个看门的、门市部卖东西的或者幼儿园看孩子的,又不是要去厂机关坐办公室,领导没理由拒绝。可万万没想到,她提出的要求一个也没有得到满足。

领导们对她不理不睬。

春节过后,她接连找过龙厂长好几次,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

龙厂长有时敷衍塞责,说那些岗位已经有人了,不好调整;有时又指责白素珍挑三拣四,质问她:“全厂三百多职工,如果都像你这样,今天想干这,明天想干那,我这个厂长还怎么当?”

她认为,这些都是推托之辞和借口。

与她同时进厂的那个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工,先是在包装车间干了个把月,觉得太累,不愿意上班,回家休息。

龙厂长又把她调到染线车间。

她在染线车间仍然觉得活太重,又装病回家,其实是暗地里到保定商业大厦干临时工,帮别人卖鞋子。后来,她不知从哪儿听说制线厂工人要调级涨工资,又跑回制线厂上班。

龙厂长不仅没有批评她,还把她安排在厂办门市部当营业员。

别人与龙厂长有关系,白素珍没办法与她攀比,但总是感觉不舒服。换岗位的事情一直没有结果,她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在包装车间干。

有时想起自己花了那么多钱,心里就堵得慌,特别生气。他们饭照吃,礼照收,事却不给你办。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厚脸皮?等着吧!老子总要找个机会,出出这口窝囊气。

正在她为这事耿耿于怀的时候,老马又整天在她耳边聒噪,说马军读书成绩不好,升学肯定没希望,不如家里拿点儿钱,找找关系,托托人,走后门送他去部队当兵。

“花钱可以,但你要保证事情能够办成!”她满肚子是火地警告老马,“别和我在制线厂一样,钱做钱花了,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如果花了钱,马军最终又没当成兵,那我就绝不会放过你!”

老马说,这事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就莫起这个心!”白素珍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人办事,总是那么不靠谱。当初叫你不来保定当干休所所长,你不听。在职期间,又不把我和孩子们的工作安排好。你不与我商量,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一个,就糊里糊涂地申请提前退休,结果错过了授军衔的机会,每个月少拿八十多块钱。如今自己既没官职,又没地位,连累老婆在社会上受人欺负!你能不能办成一件像样儿的事情,证明你还是个男人?”

老马气得吹胡子瞪眼,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白素珍重新回到她的工作问题上。她说在制线厂越听话,劳动态度越好,就越是受人欺负。

上班时,罗班长一会儿叫她去搬大盘涤轴线,一会儿派她去打民用线,一会儿又让她去交箱子。总而言之一句话,什么活儿脏,什么活儿累,什么活儿别人不愿意干,罗班长就安排她去干。她简直就成了麻将牌中的“白板”,听用!

这段日子白素珍一直咬着牙,任劳任怨地干着那些脏活和累活。心里想,如果等到工资调级时,再不给她往上调,她就坚决要求病退,不在厂子里受这样的窝囊气。

未来的路她也想好了,先去大城市当保姆,攒下钱在国内旅游,然后想办法去美国。争取找到大女儿加枝,修复母女之间的关系,重建母女之情,寻求精神上的寄托与安慰。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去哪几个大城市里当保姆。

这天中午,包装车间带了饭的工人们都下楼去上厕所,准备吃午饭。白素珍看到车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于是就放下手里包线的活儿,回家吃午饭。

下午本来十二点半上班,她十二点二十分就赶到了,提前十分钟开始工作。没想到,当天下午张瘸子来对她讲,要扣她一元钱工资,因为她上午提前两分钟下班了。

白素珍心里不服气。在保定制线厂,每天都可以看到工人提前下班,但从来没有听说谁因为这事被扣钱。为什么别人可以提前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去吃饭,而她提前两分钟就要扣钱呢?更何况,她一天的工作时间超过了八小时。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整个下午,她都为这事耿耿于怀。

下班回到家里,腰疼、胳膊疼、尾骨疼,只好进房间休息。刚躺下,就听到在客厅里有人与马军讲话,似乎是女婿张国强。

“爸爸呢?”张国强问。

“上班去了。”马军回答。

“你明天去徐水高炮团报到吧!军务科长已经答应接收你了。”张国强对马军说,“这事暂时保密,先不要告诉外人。你让同学帮你向老师请个假,随便扯个理由,说你不能上学了。等去部队报了到,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告诉老师实情。”

白素珍听说马军当兵的事情办妥了,一骨碌儿从床上爬起来。

为这事,家里已经花了八百元钱,现在终于有了结果,她当然高兴。白素珍穿好衣服走出卧房,与女婿张国强打过招呼,又吩咐马军去税务局顶替他爸看门,让他爸买点儿菜回,叫张国强晚上在这儿吃饭,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第二天,白素珍吃过早饭就去单位请假,准备送马军去当兵。

当她向请完假返回家里时,老马也下班回来了,正在厨房里洗碗。

“马军呢?”白素珍问他。

老马说,他回家时大门是锁着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未必马军已经走了?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白素珍着急地问,“我说给他做床单和枕套,布还没有买回呢。”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拿钱,急急地出门去买布。

当她走到干休所大门口时,遇到了邻居刘管理员夫妻俩。

刘管理员说,刚才看到好一大群学生,还有四五个女生,围着马军吵吵嚷嚷,似乎都是来为他送行的。

白素珍一听就非常生气。

这孩子怎么回事?张国强说当兵的事要暂时保密,叫他不要到处声张。昨天吃晚饭时,大家千叮万嘱,叫马军不要对别人讲,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白素珍匆匆忙忙地买好布,回家用缝纫机做成床单和枕套,又清理好马军换洗的衣服,以及牙刷、牙膏、毛巾等生活日用品,装在一个灰色大提包里。然后,拎起提包,让老马骑着自行车带上她,一路狂奔地赶往张国强上班的军人俱乐部。

进军人俱乐部大院时,看到马军正与他的同学们依依话别,打情骂俏。老马气得满脸通红,又不好发火,怕伤了儿子的脸面。

他把自行车停好后,就气冲冲地去找女婿张国强。

张国强的住处在大礼堂后面,必须穿过大礼堂,还要翻过大礼堂里面一个两米多高的平台。可能是因为停电了,大礼堂里漆黑一片。老马从明亮的外面走进去,霎时眼前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根据自己的记忆,摸黑往女婿住的地方走。上了十几步台阶,经过那个高高的平台时,突然一脚踏空,从平台上掉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白素珍听到“咚”的一声响,如同前面突然倒了一堵墙。她惊叫起来,赶紧问:“老头儿,你是不是摔着了?”

没听到回音。

白素珍慌了,赶紧扔下手里的提包,翻过楼梯栏杆,试着到平台下面去找老马。她双手抓着栏杆,整个人吊在空中,脚却没办法着地。因为不知下面还有多高,又不敢松手。她使出全身力气,向右挪动双手,挪了两三米的样子,脚尖才触碰到地面。

落地之后,白素珍伸出双手,盲人摸象一般,到处搜寻着老马。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老头儿,你在哪儿?老头儿,你在哪儿?”

摸了好一阵儿,才碰到老马的身体。

白素珍蹲下身子,抱着老马的脑袋,同时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这里有人摔着了。张国强,快来啊!你爸他摔着了。”

过了好一阵儿,才进来几个当兵的。

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在漆黑的礼堂里面到处照,终于来到了出事的地方。几个军人把老马扶起来,想抬又抬不动。直到老马苏醒过来,大家才把他扶起来,一人架着他的一只胳膊,搀扶着他,慢慢地从大礼堂里面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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